《紐約客》雜志的一張最新封面毫無征兆地在朋友圈里刷了屏。
封面上,人類坐地行乞,機器人則扮演了施予者的角色,意指明顯——在未來社會,人類的工作機會被不斷進化的機器人剝奪,從而淪為了流落街頭的弱者。
自從工業革命爆發,機器大生產最開始為商家創造利潤的那一天開始,人類便開始了無休無止的焦慮——
從最開始,人類最害怕的是機器人起兵造反,而到了如今,人工智能日漸精進,人類的焦慮和恐懼則由被機器人殺死,轉變成了被機器人所取代。
人類會被機器人取代嗎?難說。
不過,至少我們可以考慮下:
在這個時代,做什么工作最有可能被機器人淘汰?干什么最不容易被淘汰?
BBC 基于劍橋大學研究者 Michael Osborne 和 Carl Frey 的數據體系分析了 365 中職業在未來的“被淘汰概率”。
雖說他們分析的僅僅是這些職業在英國的前景,所基于的也不過是本土的數據。但從這些概率中,我們可以得出兩個基本的結論:
1.如果你的工作包含以下三類技能要求,那么,你被機器人取代的可能性非常小:
社交能力、協商能力、以及人情練達的藝術;
同情心,以及對他人真心實意的扶助和關切;
創意和審美。
2.如果你的工作符合以下特征,那么,你被機器人取代的可能性非常大:
無需天賦,經由訓練即可掌握的技能;
大量的重復性勞動,每天上班無需過腦,但手熟爾;
工作空間狹小,坐在格子間里,不聞天下事。
以上僅供自查,以下則是部分具體職業的前景展望(數據來自劍橋大學研究數據)
在 BBC 所統計的三百多個職業里,“電話推銷員”被機器人取代的幾率為最大,接近百分之百。
即使沒有機器人的出現,這樣一個單調、重復、惱人,又毫無效率可言的工種也是遲早要消亡的。
另一個已經開始走向人工智能化的行業是保險業。去年,包括平安保險、泰康在線、太平洋保險、弘康人壽、安邦人壽、富德生命等在內的多家險企已將智能科技引入到公司業務上,目前主要應用于售后領域。
但業內預測,不久的將來,人工智能將替代銷售人員,成為個人保險智能管家。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一月,日本富國生命保險用 IBM 的人工智能平臺 Watson Explorer 取代了原有的 34 名人類員工,以執行保險索賠類分析工作。這 34 名人類保險業務員就此成為了“機器人搶我的飯碗”大軍的一代先驅。
除了單調、重復,“低效率”也是造成某些職業被自動化取代的一大因素,比方說銀行職員。
其實現代人挺習慣排隊的,排地鐵排掛號排奶茶排鮑師傅都不在話下,即便如此,在銀行辦業務時排的漫漫長隊還是足以擊潰一個文明人的忍耐底線。
雖說當下市面上出現的所謂“銀行機器人”在實際功能上依然以賣萌為主,但在切實的需求面前,銀行職員被機器人取代的確是可以被預見的事情。
四川某銀行的“網紅機器人”
BBC 的研究人員在這里所指的是政府底層職能機構的職員。
如果你看過類似《是!首相》之類的英國情景喜劇,便會知道,在這個國家,冗余且無能的行政人員一貫是民眾的槽點和笑料。
在該國今年年初的一項調查中,有 1/4 的受訪者認為,相比人類,機器人有更好的從政能力;66% 的人認為,至 2037 年,就會有機器人在政府任職;16% 的人認為,在未來的一至兩年中,就會出現機器人擔任政府官員的現象。
Siri 誕生了這么多年,人工智能取代人工客服在技術上早已能夠實現,剩下的就是普及化的問題。
近兩年,這類人工智能客服平臺也逐漸成為了互聯網行業熱門的創業項目,其中某些產品的回答準確率據說已經能達到 97%。
在未來,不單單是員工本身,就連負責招募員工、解雇員工的 HR 也有可能會被機器人取代。
通過機器學習、自然語言處理、聊天機器人等人工智能技術,機械 HR 能完成很多人力資源管理者所要求的基本技能。
今年 3 月,由北美著名獵頭公司 SourceCon 舉辦的一年一度的行業競賽中,一個名為“Brilent”的機器只用 3.2 秒便篩選出合適的候選人。除此以外,國內廠商開發的一種名為“iHR人力機器人”的一站式自助辦公服務也獲得了大量媒體曝光,其最基礎的功能是開具各類證明文件自助打印,如在/離職證明、收入證明、公積金證明等
關于人工智能,最令人無法解釋的一條新聞誕生于今年七月,美國喬治城華盛頓港開發區的一臺保安機器人“溺水自殺”了。
此事的官方解釋為機器人系統故障,但它在社交網絡上依然激起了大量恐慌情緒。
這名“自殺”的保安機器人是由硅谷公 Knightscope 研發的 K5 機器人,擁有 GPS、激光掃描和熱感應等多項功能,并備有監控攝像機、感應器、氣味探測器和熱成像系統,自問世以來,在美國的大型商區中很受歡迎。
工人,以及瓦匠、園丁、清潔工、司機、木匠、水管工等第一、第二產業工作
絕大多數來自第一產業和第二產業的工作都被 BBC 的研究人員列為了高危職業,而這些也是很多人在提到“機器人威脅論”時最先想到的威脅。
事實上,從第一次工業革命開始,機械大生產對底層工人生計的威脅便已是經久不衰的月經貼。
19 世紀下半葉的英國,紡織工人群體內還多次爆發了對抗工業革命的暴動,他們砸毀織布機,以宣泄失去工作的怒意,史稱“盧德主義運動”。
盧德主義者砸毀織布
四年前的臺灣省爆發了一次現代版本的“盧德運動”。當年,“高速公路局”計劃在年底用 ETC 自動收費系統,全面取代近 1000 名高速公路收費員的工作,激發了收費員群體的抗議。
基本可以肯定的是,BBC 將“廚師”的危機概率預測為 73.4%,八成不包括中餐廚師。
雖說當下類似披薩機器人、咖啡機器人、酸奶機器人之類的機械廚師已經問世,但哪怕是再智能的機器人,看到中餐菜譜上的“鹽/少許”“味精/少許”也得死機。
而更令人驚訝的是,攝影師這樣一份依賴主觀審美的工作竟然也被判定為有超過 50% 的可能被機器人取代。
在專家的評估中,圖像審美與其他藝術不同,是可以被量化、數據化的。
而谷歌也的確開發出了一種試驗性的深度學習系統,這個系統會模仿專業攝影師來展開工作,從谷歌街景中瀏覽景觀圖,分析出最佳的構圖,然后進行各種后期處理,從而創造出一幅賞心悅目的圖像。
下面是該 AI 系統基于 Google 街景創作出來的一些作品:
在所有常見的藝術創作工種中,“演員”被判定為最容易被機器自動化取代的行業,概率高達 37.4%。
但怎么說呢,撇開科幻小說中用虛擬形象取代真人演員的情節不談,單單是當下以假亂真的“摳圖劇”就讓我們對這個行業被取代的前景充滿了信心。
日本研制的機器人演員“Geminoid F”
無論你對微軟小冰創作的“詩歌”有著怎樣的苛責,不可否認的是,在語言學習上,機器和人工智能已經走到了一個令人驚嘆和警惕的地步。
如此說來,在不久的將來,要說一個連小冰都寫不過的文字工作者有 32.7% 的可能被取代,一點也不為過。
看過《剪刀手愛德華》的朋友十有八九幻想過被(德普扮演的)機器人設計發型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
但理發師與化妝師相比,不僅同樣有審美上的高要求,安全指數也是一個重要的考量因素。正因如此,當下市面上一些所謂的“機器人理發師”大多淪為搞笑視頻的主角,沒有實際效用。
無論機器可以在多大程度上模仿人類運動,但作為一項職業來說,運動員的立身之本就是人類的肉體凡胎,機械的運動技能再強,也無法與“更高更快更強”的體育精神相比。
當然,如果把機器運動員開發得足夠完善,會是一種陪練的好幫手。
很早之前社會上便有人提出,人工智能最值得開發的領域便是作戰功能,以特種兵的身份代替人類士兵赴湯蹈火。
在科幻題材中,類似的機甲戰士威力無比,卻也常常威脅到人類自身,這大概也反映了人類對這一領域機器人開發的警惕。
但就在今年年中,迪拜竟然真的開發了一款“機器人警察”,預計 2030 年投入使用。這款機器人警察名叫 REEM,身高約為 1.68 米,靠輪子而非雙腳行動,同時它還配備了“情感檢測裝置”,能夠分辨 1.5 米以內人類的動作和手勢,還可以辨別人臉的情緒和表情。
不過 REEM 并不是用來追擊犯罪分子的,起碼現在還不是。目前這款機器人警察主要是為了幫助市民而設計,它胸前的內置平板電腦可用來與人類進行互動交流,比如報警、提交文件或是繳納交通違章罰款等。
它還能憑借體內安置的導航系統來辨別方向,可以使用包括英語和阿拉伯語在內的六種語言和人類進行交流。
本月月初,英特爾實驗室的研究人員也的確開發成功了全球首個能自動生成完整軟件程序的 AI 機器人,名為“AI Programmer”。當然,目前的算法還有一定的局限, 比如這只是面向人類的編程語言,不適用于 ML 編程。
目前來看,機器人編程依然只是一個理論上可行的方案,耗時耗力,即算有朝一日實現了,也明顯替代不了所有的程序員。
此類系統即便能淘汰眾多編程工作,也只能像無人駕駛一樣,僅僅只是承擔更多的駕駛工作,而非淘汰駕駛員本身。
相比人工智能,人類的另一個無法被機器模仿的特質就是同情心和情感交流技能,因此,在保姆這類真正需要情感投入的職業中,機器人盡管能完成大部分工作要求,但終究很難代替。
近些年,各種各樣的“機器人減肥顧問”“人工智能健身項目”層出不窮。機器人作為減肥顧問,能夠比人類更加客觀具體的看待問題,而且機器的算法全面精準,幫助人類減肥的效果將會更好。
但無論如何,這些都比不上看見一個真正練出了八塊腹肌的教練有激勵效果。
無論技術如何進步,人工智能如何完善,對人類而言,創造力、思考能力和審美能力都是無法被模仿、被替代的最后堡壘。
人類的另一個無法被模仿的能力,就是基于社會公義、法律量刑和人情世故作出判斷的微妙平衡。
法律不是一塊死板,不是可以計算、生成的代碼,法庭上的人性博弈更是機器人無法觸及的領域。
今年七月,一款可以借助 AI 免費給人做法律指導的聊天機器人正式在全美 50 個州上線,開發者稱其為“世界上首個機器人律師”,但它的功能僅僅是幫助不懂法律的普通人寫出符合格式要求的申訴狀而已。
當代醫療技術已經越來越多地介入了機械操作,外科領域尤其。但人類醫師無論在倫理上,還是在技術操作上都很難完全被取代。
而在牙科這個技術要求極高的領域,盡管很多手術,比如 3D 打印牙齒植入,已經可以由機器人完成,但在整個過程中,依然離不開人類醫師的診斷和監督。
近年,已經有各種各樣的所謂“人工智能建筑師”被開發出來,但這些系統能完成的工作僅僅是畫圖紙而已。
而建筑師真正賴以立足的創意、審美、空間感、建筑理念和抽象的判斷都是機器難以模仿的。
就連人類自己,也很難去模仿那些人情練達者的社交能力,更何況不具備情感反射的機器人。
但很好笑的是,今年七月,國內的一家公關公司宣稱他們開始使用一種“公關機器人”,但它的實際功能只是為客戶撰寫公關稿而已。
就在這個月月初,國內的一家教育機構舉辦了一場“教學人機大戰”。他們招募了三名 17 年平均教齡的中高級老師進行真人授課,另一組學生完全使用教學機器人進行學習。在四天的對照學習后,真人教師組被判定落敗。
我們不排除這場“人機大戰”背后的營銷戲碼,但哪怕人類教師真的輸給了“教學機器人”,也不能就此否認人類教師的存在意義。
我們在之前提到的那些人類獨有的、被視為最后堡壘的能力,都恰恰是機器所無法傳道授業的。
看過《布達佩斯大飯店》的朋友自然會懂,為什么一家酒店的經營者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無法被機器人取代的職業。